楼栋单元门两侧的橘树花满枝丫。早些时刻每天走过门洞,郁香扑鼻而来。起先是纯粹的橘花香,慢慢又掺杂了别的清香。咱这才留心到,橘树旁比它矮的灌木也开花了。倒卵形绿叶聚生于枝顶,围成七八瓣,像回想里的杨梅树叶。五六朵细白的五瓣花簇生在正中央,极易被疏忽。凑近一闻,咱寻到了谜底,本来空气里弥漫的繁杂花香,始作俑者是它。而它还是谁? 大概是心有灵犀,发小白莲那夜忽然发了友人圈,配图且配文:“让咱和小许困惑了两年的香气来自,咱在烈士公园的夜游中寻到了谜底。”咱点评:本来是海桐啊,小区里四处皆是!她秒回:才晓得这是七里香。 刹那,《七里香》被咱重拾,咱想那一刻重拾的必定另有白莲,最初安放咱们少年青愁的《七里香》是诗人席慕蓉同名诗集里的第一首:“溪水急着要流向海洋/浪潮却渴望重回土地/在绿树白花的篱前/曾那样轻易地挥手道别/而沧桑了二十年后/咱们的魂魄却夜夜归来/微风拂过时/便化作满园的郁香。” 多少年来,更多的人把《七里香》读成爱情诗。这点天来回重温,才蓦然发现,席慕蓉当年在篱前轻别的,恐怕是她的故乡。而海桐花谨小慎微的模样也让咱心生疑虑,此“七里香”能否彼“七里香”?上网查找,大致确定,她的“七里香”却非海桐,是花叶都更飘逸的芸香科的月橘。 月橘从暮春开至初秋,在“绿树白花的篱前”轻别的,未必唯有初恋。二十年后魂魄归乡,回想中满园的郁香,不正是解不开的乡愁吗? 蒙古族的席慕蓉,豆蔻年华离开故乡,开金莲花、飞燕草的草原即是她一辈子的念想。 被席慕蓉如月光般的诗句轻抚过的,又何止咱与白莲?或许咱俩都不曾瞧过月橘,认得的灌木碎白花,没有不是茉莉、荼蘼这点,而听说叫七里香的,不但有海桐,另有月橘、木香等,皆一簇簇开,皆素面冰心,皆花香馥郁。 “人也一样,愈朴素单纯的人,愈有内在的芳香。”咱心想,文字又何尝非是一样? 海桐即是不起眼的木本“小白”,少见用以做篱墙,而是近年大热的绿化树。在每个绿化带,海桐差不多都被修剪成半球状,供人四季观叶,春夏赏花,秋天赏果。它仍是净化二氧化硫这种有害气体的“一把好手”。若是好些天不下雨,它会灰头土脸,但凡有一场雨来,海桐便快速规复“绿树白花”的姿态。 本年最早的春信息,咱是在家乡一县道上探访到的。农户家的青砖碧瓦,池塘边的李白桃红,几畦菜花黄,全让人心生欢喜。后来去周边的山后踏青,池塘边一枝三朵金樱子花额外抢镜,咱还摘下了崖边的几簇映山红。还来不及伤感紫玉兰的惊鸿一瞥,晚樱已粉嘟嘟地开了。咱转而频繁探访樱花林,从初绽,至满枝满丫,至叶满花尽,算是见证了晚樱的整场花事。这里晚樱刚谢幕,那里的“石榴半吐红巾蹙”,而满园的橘花、海桐以及女贞,都活跃泼细碎碎地出场了。红的白的紫的杜鹃,蓝紫蝴蝶般的花菖蒲,以及鲜红的月季,都争当起晚春的宠儿来。 傍晚的草地和人行道上,不时有与咱一样闲庭信步的鸟儿。外号“张飞鸟”的白鹡鸰,旁若没有人地时而疾走,时而信步,时而停下去抓抓虫子。总有几只野猫,在繁复的花香中,趁夜色分头潜入咱每天放猫粮的门洞旁侧…… 动植物的使命,没有不是平稳地度过他们的一生。他们不用还不必像人类一样关心全球的风云变幻,也没有暇感知民间的悲欢离合,但他们跟人类同着呼吸,共着命运。咱与动植物相依相伴,也靠着读书写字烹茶来治愈焦虑与不安。 初夏的影子,在晚春中若隐若现,让得那年偶遇的荼蘼再一次心头。不过咱不清楚,宋代的王淇为什么要写“开到荼蘼花事了”?明明草原上的金莲花遍地黄时,厦门的凤凰花大抵刚红,更别说夏秋冬另有别的花……自然,春花最盛。荼蘼开过,最多算春天的花事将尽。而本年的荼蘼开过,预计都更期望民间清朗和平。 在飞逝如电的时光中,读诗的姑娘年过半百,写诗的席慕蓉年近八旬。不知在老诗人的屋前,可另有一堵“绿树白花的篱”墙?当年在篱前轻别的少年,都已随时光老去。唯有真情,唯有乡愁,依旧是永恒的陈酿,也是永远的“七里香”。(作者: 申瑞瑾?) 更多国家内部资讯关心咱们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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